信仰文章,神学家文章

从亚当之树移植到基督之树的救恩经历

文/托马斯·波士顿

这得归功于农夫,而不是枝子,因为农夫才是把枝子从自然树干上折下来、嫁接到新树干上的人。罪人从第一根树干上被折下来时,是完全被动的,因为它凭自己既不能、也不愿断开,反而紧紧抓住树干,直到全能者的力量使它断开,如《约翰福音》第6章44节所说,“若不是差我来的父吸引人,就没有能到我这里来的。”第5章40节也说,“你们不肯到我这里来得生命。”被嫁接上新树干,也是“上帝耕作”的一部分(林前3:9),“是耶和华所栽的”(赛61:3)。祂在这个工作中所使用的通常方式,就是圣道的宣扬,如《哥林多前书》第3章9节所说,“我们是与神同工的。”但这个工作的果效完全来自上帝,无论传道人的劳苦或敬虔有多少,如第7节所说,“可见栽种的算不得什么,浇灌的也算不得什么;只在那叫他生长的上帝。”使徒向犹太人传道,但那群人的大部分还是不信,如《罗马书》第10章16节所说,“我们所传的有谁信呢?”是的,说话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的基督,谈到自己服事的成功与否时,也说,“我劳碌是徒然;我尽力是虚无虚空”(赛49:4)。枝子可能被圣言的传讲所摇动,但除非全能者的膀臂做出关键一击,击打总也不会完成。然而,上帝通常的方式就是,“用人所当作愚拙的道理,拯救那些信的人。”(林前1:21)

把枝子从自然树干上断开,是由律法的园艺剪来执行,在上帝圣灵的手中做成,如《加拉太书》第2章19节所说,“我因律法,就向律法死了。”如前所述,我们靠行为之约的纽带与自然树干连接在一起,所以就像不愿离开的妻子,会诉诸婚姻的纽带,紧紧抓住它一样;人们对待行为之约也是如此。他们紧紧抓住它,就像人用手抓住船一样;当一只手被砍掉之后,另一只手还紧紧抓住;当两只手都被砍掉之后,还要用牙咬住。如果我们清楚上主使人脱离旧树干的工作,就会明白这一点。下面是我的具体阐述:

1、当上主的圣灵在一个人身上动工,要把他带到基督面前时,祂发现这人就像老底嘉人一样,满有把握地睡得很安稳,梦想着天堂和上帝的喜悦,虽然实际上他浑身都是抵挡以色列圣者的罪,如《启示录》第3章17节所说,“不知道你是那困苦、可怜、贫穷、瞎眼、赤身的。”因此,上帝朝黑暗的灵魂里投进一些光明,让他们看见,如果他不成为新人,过上新的生活方式,就会永远失丧了。因此,上帝在人的心中好像立起了一个审判庭,上主的圣灵作约束的灵;当人被带上前来,接受指控,因破坏上帝的律法而被定罪时,就“为罪、为审判,自己责备自己”(约16:8)。现在他不再能安睡在之前的生活方式里了。这是枝子为断裂而受到的第一个打击。

2、由此人开始抛弃之前的亵渎生活,抛弃他的撒谎、赌咒、不守安息日、偷窃等等诸如此类的行为。虽然这些东西曾对他像右眼一样宝贵,但他宁愿放弃它们,也不愿灵魂遭到毁灭。船可能要沉了,所以他开始把货物往外扔,免得自己的性命没了。现在他开始在心中为自己求福,快乐地找出自己要上天堂的证据,认为自己是比很多其他人都强的上帝仆人,如《路加福音》第18章11节所说,“上帝啊,我感谢你,我不像别人勒索、不义、奸淫”,等等。

但他很快就受到律法之斧的另一个打击,即他会发现律法说,只有遵守律法的,才能得救,而他消极的圣洁太薄弱,不足以遮挡上帝忿怒的风暴。因为虽然之前让他感到重压的,只是积极犯下的罪,但现在消极忽略的罪,也占据了他的思想,带着一系列律法的咒诅和报复。十诫中的每一诫都向他发出雷霆之怒,因为他忽略了所要求的责任。

3、到了这一步,他就转向积极圣洁的生活方式。他不仅不再做亵渎的事,而且履行宗教责任。他祷告,寻求认识宗教的原则,严守安息日,而且像希律一样,做很多好事,也乐意听道。总而言之,从外在归正上来说,他表现出对律法两块法版的严格遵行。在这个人身上出现了极大的转变,甚至他的左邻右舍都不能不注意到。因此,敬虔之人也很乐意接纳他进入他们的团体,视之为一个祷告的人;也乐意与他沟通宗教方面的事情,是的,包括灵魂的敬虔操练,而这是很多人都不了解的。而他们对他的好看法,也加强了他对自己的乐观评价。对很多人来说,在宗教上的这一步很关键,因为他们从未跨过去。

但就是在这里,上主对蒙拣选的枝子会再有一次重击。良心会当面谴责这个人,因为他在归信的步骤中出了一些错,或忽略了一些责任,或犯了一些罪,使他的言行蒙污。然后律法发着火的剑又出现在他的头顶,咒诅再次在他耳中响起,因为他“不常照律法书上所记一切之事去行”(加3:10)。

4、因为这个缘故,他被迫为自己的疾病寻找另外一个治疗方案。他来到上帝面前,承认自己的罪,恳求上帝赦免,承诺以后会警醒。所以他就在《圣经》中找到一个例子,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拿来使用,“我们若认自己的罪,神是信实的,是公义的,必要赦免我们的罪”(约一1:9);但他却没有意识到,他所抓住的是一项特权,只有那些被连于基督、在恩典之约里面的人才有,而长在旧树干上的枝子并不能用。人们到这一步时,有时会针对这样或那样的罪,或为了履行这样或那样的责任,发出一些形式和表面化的誓言。很多人一生就是这样,以为宗教就是履行责任、认罪、为自己跌倒的地方祈求赦免,然后告诉自己有永远的福乐,虽然他们对基督完全陌生。

很多选民都在这里被击倒、受伤,很多遭弃绝的人也在这里被击杀,但他们的伤口都还没有深得足以使他们脱离自然树干。不过,上主的圣灵会在祂定意要断开的枝子身上,施以更深的击打,使他们看见,自己还只是一个外在的圣徒,心中还有很多污秽的情欲,是之前所没有注意到的,如《罗马书》第7章9节所说,当“诫命来到,罪又活了,我就死了。”然后他就发现,自己心中充满了罪恶的情欲、贪婪、骄傲、恶毒、污秽,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。那,一旦他想象的房门被这样打开,使他看见那些在暗中所发生的事情,他外在宗教的气泡就被戳破了,显出亏欠来,然后他在宗教方面又学到一门新的功课,即“外面作犹太人的,不是真犹太人”(罗2:28)。

5、他于是再往前走,进入内在宗教,定意比之前更努力地做工,为心中的邪恶哀叹,竭力压制他在曾被忽略的秘密花园里所发现的稗子。他绞尽脑汁地控制自己的骄傲和情绪,清除不洁净的思想,更迫切地祷告,更专注地听道,尽量发自内心地履行各种宗教责任;然后他就觉得,自己不仅只是外面做基督徒,而且里面也做基督徒了。不要对这些感到惊奇,因为这都在自然能力的范围之内;人在行为之约的深刻影响下,都可以做到。所以上帝还要赐下更深的击打!

律法这个时候直指人的良心,告诉他说,他从母腹中就犯了罪,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了罪债;在蒙昧无知的时候,甚至他眼睛一张开的时候,他就已经实际犯下了很多罪,只是被他完全忘记了,或没有彻底为之哀恸。因为灵性的脓疮如果没有被基督的宝血所医治,而只是在外面长了一层皮的话,很容易受刺激后又迅速破裂。因此律法掐着他的脖子说,“把你所欠的还来!”

6、然后罪人心里说,“忍耐我一下吧,我会全部还清的”;于是又埋头行善,以求安抚忿怒的上帝,赎回自己的罪。他再次重新悔改,耐心承受所加给他的一切鞭打,是的,他甚至鞭打自己,拒绝享用合法的享乐,深深地哀叹,沉痛地哀恸,含泪恳求赦免,直到他心里产生一种假象,认为自己已经得到赦免了。这样为过去的罪忏悔以后,他再次立志要做上帝的好仆人,从此以后持守里面和外面的顺服。

但要使枝子断开,击打还必须更靠近核心。上主用律法作镜子使他看见,他如何在一切所行的事上都犯了罪,甚至在尽最大努力做好的事情上,也都是如此,所以他耳中又响起了《加拉太书》第3章10节那可怕的声音,“凡不常照律法书上所记一切之事去行的,就被咒诅。”上主问道,“你们……禁食悲哀,岂是丝毫向我禁食吗?”(撒7:5)污水能洗净衣服吗?你能用一个罪来补偿另一个罪吗?你在尽责时,竟然还心不在焉吗?你对另一项责任岂非热情不再吗?你内心不是罪恶地偷瞄了一眼那个偶像吗?你在承受那种责打时,不是有点不耐烦吗?“我岂能从你们手中收纳呢?……行诡诈的……用有残疾的献给主,这人是可咒诅的。”(玛1:13,14)这样,他就被破碎到一个程度,发现完全不能靠自己来满足律法的要求。

7、因此,他就像一个破产不能还债的人一样,转头去打债主的主意。因为想要轻松安逸,所以他就在能力范围内做一些律法的要求,然后对不足之处,他就相信上帝会接纳他的意愿,虽然还没有做出来。这样,他一面履行一些责任,一面愿意更多提高,然后就自己欺骗自己说,我的状态不错。成千上万的人就这样灭亡了。

但选民还会再受到一个击打,从而对这一点也放弃了。律法的教导继续压在他们的良心上,向他们指出,律法所要求的,是准确和完美的顺服,否则就有咒诅;唯有行律法、而不只是想行律法,才算得数。希望可以做到更好,并不能满足律法的要求,因此咒诅的声音再次响起,“凡不常照律法书上所记一切之事去行的,就被咒诅”,即,凡没有实际做出来的,就被咒诅。单纯的意愿并不解决问题。

8、当靠自己满足律法的希望被完全打破之后,他就转头去借。他明白,自己为遵行律法所能做的一切,愿意改变自己本性和行为的所有愿望,都不能救他的灵魂,所以他来到基督面前,恳求基督的义可以补足他自己的亏欠,掩盖他劳苦中的一切缺陷,然后上帝为基督的缘故,可能就会接纳他,与他和好。这样,他力所能及地满足了律法的要求之后,又期待基督会补足他的亏欠;做了这一切之后,他就觉得可以心安理得地睡觉了。很多人就是这样灭亡的。这就是加拉太人的错误,保罗在给他们的书信中对此做出了反驳。但上帝的圣灵也会使罪人从这一点上松手,使他的良心承认《加拉太书》第3章12节的伟大真理,“律法原不本乎信,只说:‘行这些事的,就必因此活著。’”在这方面,律法和信心不能混为一谈;罪人只能选择一个,放弃另一个。律法的道路和信心的道路如此不同,以至于罪人如果没有从一条路上下来,就不可能走上另一条路;如果他要选择行律法的话,就必须完全靠自己行律法;如果他不全守,基督也不会为他守一部分。把各种义拼凑在一起的衣服,不适合在天庭里穿。这样的人就像在梦中一样,以为自己在吃东西,但被打醒之后,才发现灵魂发昏,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,因为他发现,自己既不能独自承受重担,也无法在重担下获得其他人的帮助。

9、必须要还债,自己却没有足够的钱来还,而且也借不到,还羞于启齿借的人,能怎么办呢?我说,这人除了把自己卖了,就像《利未记》第25章47节里所说,因为贫穷而按照律法把自己卖了的人之外,还能做什么呢?因此,当罪人从很多救命稻草上放手之后,就企图与基督做一番交易——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——把自己卖给上帝的儿子,严肃认真地答应、并发誓说,如果基督能拯救他的灵魂,那他一生都要做基督的仆人。罪人常常在这里与基督订立一个私下的盟约,以之为条件,完全放弃自己;是的,他甚至参与圣礼,好使交易被确立。从此以后,这人的主要关心就是,如何顺服基督,遵守他的命令,好做到自己在交易中的那一部分。这样,灵魂会暂时得到一种虚假、错误的平安,直到上帝的圣灵再次击打他,使他脱离这种谎言的蒙蔽。这种击打发生的情形是这样:当他在所履行的责任上又失败,或又落入他在基督面前立约禁止的罪中时,他的良心就极为深刻地意识到,他已经毁约了;然后一切安慰就又都消失了,恐惧再次占据了他的灵魂,因为他破坏了与基督所立的约。通常在这个时候,人要自救的话,就会重新立约,但很快又会像之前一样毁约。如果他还在旧树干上的话,情形还能怎样呢?所以很多人一生对自己灵魂所做的工作,不过就是这样不断立约、毁约,一再重复。

异议。有人也许会说,“哪个活人不犯罪呢?谁在履行责任的时候没有缺陷呢?如果你说这种办法不合理,那谁还能得救呢?”

回答。真正的信徒,即靠信心抓住上帝盟约的人,就会得救。但上面所说的这种盟约,是人自己立的,按人自己的想法所设计,不是上帝在恩典的福音中所启示出来的盟约;上面这种盟约不过是与基督订了一套行为之约,把律法和福音混为一谈,所以是上帝绝不会接受的,虽然我们用自己的心血已经签字画押了。《罗马书》第4章14,16节说,“若是属乎律法的人才得为后嗣,信就归于虚空,应许也就废弃了。……所以人得为后嗣,是本乎信,因此就属乎恩,叫应许定然归给一切后裔。”第11章6节也说,“既是出于恩典,就不在乎行为;不然,恩典就不是恩典了。”反过来也一样:既是出于行为,就不在乎恩典;不然,行为就不是行为了。

上帝的盟约是永恒的,一旦进入,就永不会退出,而那里面的怜悯,是可靠的怜悯(赛55:3)。但你所立的那份约,是摇摇晃晃的约,并不可靠,每天都被打破。它只是一种仆人式的约,要基督为你的救恩服务;但上帝的约是父爱的约,罪人在里面得到白白赐予的基督和救恩,因而成为儿女,如《约翰福音》第1章12节所说,“凡接待他的,……他就赐他们权柄,作上帝的儿女。”因为他是儿女,所以就服事父亲,不是为了好赚得产业,而是因为透过耶稣基督,这产业已经是他的了。参看《加拉太书》第4章24节及随后的经文。进入那份虚谎的盟约,是用钱收买基督;但抓住上帝的盟约,是不用银钱、不花代价而得到基督(赛55:1),也就是说,靠乞讨而得到他。在你所立的那份盟约中,人为得生命而行善;在上帝的盟约中,人为得生命而到基督面前来,然后因为有生命而行善。按照你所立的约,当人在责任上出错时,一切就都完了,必须重新立约。但在上帝的盟约中,即使人在责任上失败,而且因为失败的缘故,就受到盟约中的管教,承受管教的重压,直到再次从基督的宝血里得到赦免,再次悔改;但他为生命和救恩所信靠的一切,即基督的义,仍然完全坚立,而盟约也依然可靠。参看《罗马书》第7章24,25节及第8章1节。

那,虽然有些人一生都在建立又打破自己的这种盟约,但打破它所带来的恐惧,程度会变得越来越弱,结果最后在他们里面几乎产生不了什么不安。然而,这个人如果继续在上帝所开始的善工上努力,直到成功地从旧树干上脱落,他就会发现,这些自己所立的盟约,不过像残丝一样,一碰就断;而对上帝的惧怕又加倍压在他的心灵上,洪水从四面八方漫过他的灵魂,所以最后他只好被迫放弃这类盟约,从其他方面寻求帮助。

10、所以人终于来到基督的门前,乞求怜悯。但他还是一个骄傲的乞丐,以自己的价值为傲。因为,就像教皇派里有很多中保为他们恳求一样,旧树干的枝子也总会长些东西出来,使他们觉得可以把自己举荐给基督,使基督不得不考虑他们的情形。他们无法想象两手空空地到属灵市场上去。他们就像那种之前有一些财产、但后来变得一贫如洗,只好靠乞讨为生的人一样。所以当他们乞讨的时候,仍然还记得自己先前的光景;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,但他们的想法还是与之前的差不多。所以他们无法想象自己被按普通乞丐那样对待,总觉得自己需要被特别重视。如果他们没有得到这种重视的话,就会对他们乞讨的对象生气。所以,上帝固然会给不谦卑的罪人一些通常的怜悯,不按他所当得的那样把他关进深渊,但这一切在这些罪人的眼中,却一钱不值。他一定要坐在儿女的席上,否则就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公平对待,被冒犯了;因为他还没有谦卑到一个地步,承认上帝责备他的时候显为公义,判断他的时候显为清正(诗51:4)。

他也许认为,就是在蒙光照之前,他也比很多其他人好。他看重自己生活上的归正、他的悔改、他的罪所带来的悲哀和眼泪、他对基督的渴求、他为求恩典的祷告和挣扎,并用这些来贿赂恩典,在施恩座前强调这些东西。但上主的圣灵就是在这里,也很快把箭射入这人的心,摧毁、击沉他依赖这些东西的信心,使他不再看自己比很多人强,反而视自己比任何人都差。他生活归正中的亏欠被暴露了出来,他的悔改现在看起来不比犹大的懊悔强,他的眼泪就像以扫的眼泪,他对基督的渴慕也不过是出于自私,非常可憎,就像那些因吃饼得饱而寻求基督的人一样(约6:26)。他从上帝那里得到回答,现在听起来好像是,“走开,骄傲的乞丐,我怎么能把你列入儿女之中呢?”上帝似乎很严厉地看着他,因为他不信地轻看耶稣基督,而这是他之前很难察觉的罪。但现在它醒目地摆在他眼前,刺透了他的心,好像万箭攒心一样;现在他也清楚看见,自己曾经如何盲目地生活,不断干犯赎罪之道,一生都在践踏上帝儿子的宝血。现在他在自己的眼中,就是律法刑罚——是的,甚至福音刑罚的可悲对象。

11、人被这样击打谦卑下来以后,就不再恳求说,“我是值得基督为我做这些事的”,相反,他视自己为不配得基督,不配得上帝的恩典。我们也许可以把他这种情形与跟随耶稣的那个年青人相比。那人赤身披着一块麻布,但当人来“捉拿他”时,就“丢了麻布,赤身逃走了”(可14:51,52)。人用自己的个人价值来跟随基督,也像披着这样又薄又冷的麻布;但即便如此,即便他如此信靠它,当律法来捉拿他,要拿他去坐监时,虽然他有点舍不得丢掉麻布,但最后还是赤身逃走了。但他还不是逃向基督,而是逃离他。如果你现在告诉他,基督欢迎他,他是否愿意到基督面前来;他很可能会说,我这么污秽不配的恶人,怎么会被圣洁的基督所欢迎?如果给他受伤的灵魂敷药,药效也不会进入到里面。他会说,“主啊!离开我,我是个罪人!”(路5:8)没有人需要为安慰他而向他提及悔改,因为他立刻能从里面挑出错来,使之变得一钱不值;也不需要向他提及眼泪,因为他很肯定这些眼泪不会被主记念。他把自己辩驳得离开了基督,甚至下结论说,他曾如此轻看基督,是这么不洁、败坏的生物,所以不能、不愿也不应该到基督面前来;所以结论就是,他或者情况比这些教导所说的更好些,或者就永远不信。

所以他现在尽最大的努力来修正之前的错误:他前所未有地热切祷告,更痛彻心扉地哀哭,更竭尽全力地与心中和生活中的罪争战,更殚精竭虑地警醒,好使自己最终有哪怕一丝机会可以配得上基督。人们也许以为这人现在足够谦卑了。但是,啊!在这表面的谦卑下还潜藏着深深的骄傲。作为旧树干上的一根枝子,他还想继续留在那里,不愿向上帝的义臣服(罗10:3)。他还是不愿空手就到白白恩典的集市上来。他受邀参加国王儿子的婚礼,而且新郎已经为所有客人都预备了礼服,要他们脱去自己的;但他却还是不来,因为他缺一套礼服,虽然他同时还在手忙脚乱地准备一套。

这是可悲的工作。因此他还必须受到更深的击打,否则就灭亡了。这个击打由律法之斧带来,带着激动人心的力量。所以律法用死亡的绳索捆住灵魂,用彻底顺服的要求抓住它,把它置于咒诅的痛苦之下;上帝在祂圣洁、智慧的美意中,暂时收回祂限制罪的恩典,于是败坏就被激动起来,情欲又猖狂了。而他越努力压制它们,它们就越猖狂,就像被嚼环套住的野马一样。败坏在他里面扬起丑陋的头,是他从未见过的。他心中现在常常冒出无神论、亵渎,等等,总之一句话,关乎上帝的可怕念头,关乎信心的恐怖想法;结果他的心在里面变成了一座地狱。因此,虽然他努力打扫心中的房间,但因为没有用恩典之水洒过,那些之前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安静躺着的败坏,现在都像灰尘一样满屋飞扬。他就像一个人在努力修河堤,但正当他在补缺口,加强各个部分的时候,一场大洪水冲将下来,把他的工作毁于一旦,把一切都冲刷一空,包括新打下的堤岸和之前就有的防护。读读《罗马书》第7章8-13节吧。这是正中命门的一击,他使自己能配得上基督的希望,藉此就被削掉了。

12、现在时候就到了,这人在盼望和绝望之间,决心照着自己的本相来到基督面前,因此就像垂死之人在吐出最后一口气之前的回光返照一样,他鼓起灵魂中仅有的一点力气,试图相信,似乎可以用某种方式抓住耶稣基督。现在,挂在旧树干上的枝子是命垂一线了,是人心灵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,靠自己的自然能力所产生的自然信心,如《诗篇》第78篇34,35节所说,“祂杀他们的时候,他们才求问祂,回心转意,切切地寻求上帝。他们也追念上帝是他们的磐石,至高的上帝是他们的救赎主。”《何西阿书》第8章2节说,“他们必呼叫我说:我的上帝啊,我们以色列认识你了。”但上主不完成祂的善工,就不会罢手,所以再给出一次击打,使枝子完全脱落下来。上帝的圣灵会令人信服地使罪人看到,他完全没有能力做任何良善的事情,所以只有死路一条(罗7:9)。《约翰福音》第5章44节的声音有力地击穿了他的灵魂,“你们……怎能信我呢?”你不能相信,就像你不能举手摸天,把基督从那里带下来一样。因此最后他看到,他既不能靠行为,也不能靠信心自救,因为旧树干上没有任何他可以挂靠的了,所以就只好掉了下来。当他被如此击打,看到自己很可能被上帝忿怒的洪水冲走,同时自己却又没有能力伸出手来摘长在河岸边生命树的果子时,他就被捡起来,接到真葡萄树上,就是赐给他信心之圣灵的主耶稣基督。

我在这个题目下所说的,目的不是为了折磨或困扰软弱的良心,因为虽然今天这种人很少,但我绝对无意冒犯基督里的一个小子。但是,啊!这一代人已经睡得死了过去,不愿醒来,所以让我们直奔要害:我担心还有另外一种呼唤,会临到这个不听道的世代,使那些听到的人耳朵发痒。然而,我却不愿人们把我上面所讲的,理解为主权上帝把罪人从旧树干上断开的唯一方式。但我肯定会坚持说,在基督里的人,已经从所有这些自我信靠里脱离了;而从未从这些方面脱离的人,仍然还在其自然树干上。然而,如果老房子被推垮了,老根基被挖干净了,那么它是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垮的,还是根基先在下面被破坏以后,然后整栋建筑才突然轰然倒塌的,效果都是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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